韓芸汐都還沒到長老會那邊,一個青衣婢女就找過來了。
「公主!公主!大事不好了!」青衣婢女臉色無比慘白。
這青衣婢女是韓芸汐收買下來,專門在寧靜院子里伺候的。韓芸汐的心一下子就慌了。寧靜娘倆要有個三長兩短,她該怎麼跟唐離交待呀?
「怎麼回事?」韓芸汐問道。
「靜小姐和沐靈兒姑娘都不見了,在房裡伺候的茜茜被殺了!」青衣婢女嚇得唇齒都還在顫抖,「奴婢剛剛要送飯進去,就看到茜茜倒在地上,榻上沒人了……奴婢,奴婢立馬就去找靈兒姑娘,可是靈兒姑娘也不在側屋。」
韓芸汐想著最壞的事就是寧靜的身體出了問題,卻萬萬沒想到事情會壞到這地步。寧靜需要卧榻呀,被劫持了,她還撐得住嗎?
婢女被殺,寧靜和沐靈兒都不見了,這分明就是被劫持呀!
韓芸汐的手都涼了,但是,她還是冷靜下來,交待道,「馬上去通知長老會,還有,寧靜的事別說漏嘴,否則小心你的性命!」
韓芸汐讓婢女趕緊推她去寧靜院里檢查現場。能這麼悄無聲息在萬商宮裡殺人,劫人的,必不簡單。要麼就是高人,要麼就是內鬼!
韓芸汐趕過去的時候,大長老等人也恰好抵達。一見到屋內那具屍體,眾人面面相覷。
五長老正要檢查屍體,韓芸汐攔下了,「別碰!」
「來人,去找個仵作過來!」大長老懂韓芸汐的意思。
韓芸汐多少懂一些法醫的知識,但是,非專業之事,還是得交給仵作比較保險。
在等仵作的時候,韓芸汐搶在大長老之前,詢問起婢女昨日至今,這院子里的情況。
在韓芸汐一而再的眼神提醒下,慌張的婢女總算沒把寧靜懷孕的事情說漏嘴。
就婢女提供的線索,寧靜和沐靈兒昨晚上還在,極有可能是入夜到天亮這段時間被劫持的。
沐靈兒給寧靜配藥,住在側屋,寧靜在主卧養病,那個被殺的婢女是守夜的婢女。
很快仵作就過來了,一番檢查之後,確定婢女是昨夜深夜被殺的,一劍致命,死前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迹。
「一定是內鬼!」韓芸汐認真道。
萬商宮中巡夜的侍衛就不少,而且寧靜這院子周遭也有專門巡夜的侍衛。若非熟悉這裡的內鬼,何以悄無聲息潛入殺人,又神不知鬼不覺帶走寧靜和沐靈兒呢?
「萬商宮絕不可能有內鬼!」二長老怒聲,「就算有內鬼,劫持靜小姐何用?」
三長老雖然沒有二長老那麼激動,卻也認可這個觀點,「公主殿下,靜小姐早已不管事,如今又病著,若是內鬼,該知道劫持她威脅不到狄族什麼的。」
「會不會是唐門之人?」大長老狐疑地問。
韓芸汐反問道,「若是唐門之人,為何只劫持寧靜?為何沒有營救唐離?」
二長老理直氣壯地說,「他們可能沒找到唐離!」
韓芸汐忍不住翻白眼,她倒是希望人是唐門劫的,那一切就都好辦了。可是,人怎麼會是唐門劫的呢?唐門那幫老人家至今都還不知道唐離被囚禁在萬商宮,只當唐離帶寧靜到東來宮玩了。
而且,就算他們要行動,也不至於那麼大膽瞞著龍非夜。
「二長老這未免太抬舉唐門了吧?難不成萬商宮的防守如此不堪一擊,讓唐門之人又是殺人,又是劫人的,竟沒人發現?」韓芸汐嘲諷地說。
二長老立馬閉了嘴,三長老卻道,「公主殿下,若是內鬼,這內鬼是何人,劫持靜小姐又為何事?」
這話一出,韓芸汐就驚了,她脫口而出,「程叔!」
程叔?怎麼可能?
眾人正迷茫著,韓芸汐急急道,「大長老,程叔人呢?」
「公主殿下,就算有內鬼也絕不會是程叔。昨兒個咱們回來,程叔半途就走了,他到南邊聘請新的荷官去了。」大長老提醒道。
韓芸汐連連搖頭,暗罵自己太過於大意,也太小看程叔了。韓芸汐焦急之下,差點就把賈戴的事情說出來,幸好她急事停住。
這件事她說不清楚的,如果她能說清楚早就說了。她總不能告訴長老會她和賈戴認識,串通好了反坑程叔一把也坑了萬商宮一把吧?她昨晚上和龍非夜商量這事的時候,也只是想旁敲側擊地提醒大長老一些而已。
現在,怎麼辦?
「程叔……程叔……」韓芸汐話鋒一轉,說道,「我沒懷疑程叔,我的意思是趕緊把程叔找回來。出了這麼大的事,不管是內鬼還是外敵,都說明萬商宮的防守太薄弱了。賭場那邊的事三長老和四長老多擔著些,讓程叔回來處理這事兒。」
韓芸汐這話說得並不似她平常說話那樣流暢,幸好幾位長老都沒感覺到異樣,畢竟萬商宮出了這事,是大事,緊張也是正常的。
「公主說得極是!來人,趕緊去把程叔找回來,就說這邊出大事了,讓他速回!」大長老立馬吩咐下去。
韓芸汐這才放心一些,她心想,如果程叔沒劫人的話,那她和賈戴的計劃就照常;如果人真的是程叔劫持的,那程叔必有後續行動,如此一來,長老會自會懷疑到他頭上去。
不管劫匪為什麼劫持寧靜和沐靈兒,韓芸汐只盼著寧靜和肚子里的孩子平安。
「公主殿下,不如把唐離押過來,試探試探。暴雨梨花針一事,唐門也該給咱們一個交待了!」大長老說道。
韓芸汐都無法想像唐離要知道寧靜失蹤,會不會瘋掉。她該私下去給唐離打個預防針的。可是,這個節骨眼上,她要私下去牢房估計難了,只能寄希望於唐離不要太衝動。
擔憂和不安都藏在心中,韓芸汐淡淡道,「是該處理了,把人押到議事廳去吧。」
對一切一無所知的唐離,特別乖,特別安分,他由著侍衛五花大綁,一點反抗都沒有。被帶到議事廳之後,他尋了個沒人主意的機會,還衝韓芸汐頑皮地眨了眨眼睛。
前幾日韓芸汐明明覺得唐離弟弟長大了,可是,此時此刻她卻發現他傻得像個孩子。
看著瘦得都快不成樣,還被五花大綁的唐離,韓芸汐的心疼了起來。
寧靜,你在哪裡?你想你的阿離了嗎?
「唐門主,請坐吧。」大長老還是給唐離準備了一把椅子。
唐離雙腿被綁,只能蹦跳過去,坐下,他冷笑,「呵呵,原來你們狄族還有待客之道呀!」
幾個長老正要發怒,大長老一個眼神攔下了,他說,「唐門主,你失蹤這麼些天,唐門也該急了吧。」
「大長老這麼說,敢情是打算放了我?」唐離一臉認真起來,「你們可得把我夫人和我贏的那筆錢都還給我,否則,我是不會走的!」
這話一出,就是大長老的臉色都變了,反倒是一旁的婢女一個個都偷偷捂著嘴笑。
韓芸汐笑不出來,她開了口,「唐門主,暴雨梨花針一事如果沒給我狄族一個交待,你一個子都別想拿,更別想離開這裡!」
唐離扯了扯嘴角,「寧靜呢?把她叫出來,暴雨梨花針是我給她的聘禮,要解釋我也是跟她解釋!」
唐離說著,挑眉掃了眾人一眼,不屑地問,「你們……算什麼東西?你們拿寧靜的聘禮,經過她同意不?」
「寧靜的聘禮自是寧家家長收著!」大長老立馬反駁,寧家家長自然就是寧承了。
「那成,你把寧承也一併交出來,我跟你們兄妹倆解釋!」唐離當然知道寧承失蹤的事情。
大長老是既請不出寧承,也請不出寧靜來。而就唐離這幾句話,三長老和四長老多少打消了對唐門劫人的懷疑。
大長老朝韓芸汐看了去,求她主持大局。
「唐門主,本公主可以代表狄族家長。你今兒如果能交待清楚來,本公主就放了你。」
韓芸汐話到這裡,大長老等人就齊刷刷看了過來,韓芸汐給了他們一個放心的眼神,繼續對唐離道,「你若是交待不清楚,那休怪本公主不客氣!」
韓芸汐這是給唐離鋪路呢。唐離故意打量起韓芸汐來,好一會兒才說,「好,本門主就給西秦公主一個面子。」
唐離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,他的態度竟軟了下來,他說,「大長老,晚輩有個問題請教,不知可否賜教。」
大長老戒備著,「說來聽聽。」
「請問大長老如果被女人下藥強了,你會怎麼處置哪個女人?」
唐離問得非常認真,但是,全場卻一下子安靜了下來。
安靜不過片刻,除了大長老幾乎是所有人都笑了,有忍不住直接笑出聲的,也強憋著的,又竊笑的。
韓芸汐看著唐離,笑得特無奈。
大長老遲遲沒回答,唐離又問,「大長老,你是會殺掉那個女人呢,還是娶回家慢慢折磨?」
大長老還是沒有回答,唐離也不逼問,他說,「雲空商會財大氣粗,家大業大,我唐門招惹不起。幸好,靜小姐願意下嫁我唐離,給我一雪恥辱的機會。」
聽到這裡,大家就都笑不出來了。
就唐離這麼說,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寧靜嫁入唐門,一定日日被唐離折磨,報復,過著非人的日子。
只有韓芸汐知道,天天被折磨,被驅使,被打罵的是唐離。寧靜就像是個女王一樣,被唐離捧著,護著,讓著。
被人寵著,是需要機會和福氣的;可是,願意寵著別人,一樣需要機會呀!
韓芸汐都不知道唐離還有沒有機會繼續被寧靜欺負,她靜靜地聽唐離告白下去。
是的,唐離不是在解釋,而是在告白……